2012年11月18日 星期日

別再污名化化學肥料了

人類從開始農耕以來,最早便懂得使用排泄物來增進作物的生產。而經過長期的耕作,土壤內的養分會漸漸變的匱乏。尤其是長期種植同一種作物的時候,因為各種作物對於土壤養分的需求不同,會產生養分不足和失衡的情況。古時候常會有歉收的情況發生,一般都歸咎於氣候不良或是病蟲害等因素,但其實有很大的部分,是因為土壤的養分不足的原因。在歉收、荒蕪幾年之後,部分的養分回流到土壤內,又能夠恢復土壤的肥力。另一個古代維持土壤肥力的方式是仰賴河川氾濫,例如黃河和尼羅河的週年氾濫,會將上游的新土攜帶並沈積在下游,藉此讓下游的土壤補充礦物質。

後來隨著煉金術士的實驗精神,發現植物生長的三要素氮、磷、鉀,肥料工業變因應而生。其實一開始的肥料工業是軍事工業,專門製造硝化物做為炸藥使用,磷跟鉀則以礦物開採為主。肥料工業發展到現今已經是一門非常高度技術化的行業,不同於農藥有有效成分的限制,廠商作產品區隔僅在於其他副料及製劑手法的區隔,肥料產業是個非常多采多姿,同時也充滿情報戰的產業。即使是相同的元素比例濃度,裡面所使用的原料可以大相逕庭,植物的吸收程度也大不相同。


一般在台灣,化學肥料被人所詬病的一點就是造成土壤酸化,讓土壤的團粒結構消失,另外在水源地使用太多的化學肥料,使得水庫內產生優氧化現象。另外,過量的磷肥使用讓台灣的田地幾乎都處於磷飽和的狀態。另外就是更多來自於商人的謠言,例如吃下施加化學肥料的作物會比較不健康,會有致癌的風險等等具有恐嚇性的字眼。很不幸的,台灣的民眾由於缺少對這方面的認知,常常都陷入了謊言的泥沼之中。

台灣現今對於肥料最大的問題來自於政府,因為台灣政府長期對肥料進行運費補助,使得台灣的肥料價格在東亞地區可以說是最低的,連中國大陸滿地肥料廠的價格,很多都還比不上台灣國產肥料的成本。成本便宜的情況下,造成農民濫用肥料的情形暴增。對於土地的破壞並不是三年五年的事情,而是三十年五十年的錯誤操作所累積下來的後果。

長久以來台灣的施肥方式都是重視化學肥的使用而輕視有機肥,有機質肥料帶來的肥效是緩效的,而且單位重量的肥份也沒有化學肥高。但是有機質的補充在連續耕作的土地上非常重要,有機質大多為陰電性,可以吸附較多的陽離子。這些陽離子很多都是肥料的主成分,因為溶於水後移動快速,如果沒有馬上被植物吸收很可能就流失掉了,這時候有機質扮演的角色就是先抓住他們,然後再緩慢的釋放出來給植物吸收。但是以目前有機農業仰賴有機質肥料比重過重的情況,也很容易造成養分不足的情況。因此,最好的方式就是兼用有機肥和化學肥,不但能截長補短,還能降低個別的使用量。

植物所需的三大要素:氮、磷、鉀,在土壤裡面會以不同的方式存在,鉀很容易溶於水成為鉀離子,氮一般會以銨基或硝酸基方式存在,也是溶於水,這兩大類要素很容易流失。磷肥則不同,磷肥很容易被土壤固定住,因為磷肥會以磷酐的方式在土壤內存在,磷酐帶負電,而土壤顆粒很多攜帶正電。農民常常使用了過多的磷肥,但是卻沒有產生期望的效果,下次施肥又追加更多的磷肥下去。據調查,台灣種植超過三十年以上的土地,鮮少有缺磷的,但農民還是需要施加磷肥,因為被土壤固定住的磷肥無法被植物所吸收。以致於現在出現了溶磷菌這項產品,利用產酸的特性局部改變土壤內的pH,讓磷酐能短暫恢復游離態被植物吸收。

至於許多人最關心的,化學肥料會不會讓植物吸收之後產生對人體有害的物質?答案其實是會的!因為很多做為肥料原料的礦石裡面,除了我們需要的肥料元素之外,還會伴隨著一些重金屬的成分,例如鎳、鎘、鉻等。不過國內的法規也規定,化學肥料必須精製將重金屬的含量降到容許範圍以下才能拿出來賣,藉此保護土地不受重金屬的污染。那有人會問,是不是使用有機肥,就可以避免重金屬的危害呢?答案是錯的!很多的有機肥原料採用禽畜糞,最大的來源就是雞屎跟豬屎,因為生物濃縮作用的關係,這些排泄物當中都含有大量的鋅和銅,尤其是雞屎的鋅含量更是相當的高。如果沒有經過適度的調配,施用到土裡的重金屬可能還會比化學肥料還高呢!另外有一些不肖業者會用工業的廢棄物製作肥料,裡面也可能含有汞。單純使用有機質肥料的種植方式,因為有機質肥料的氮肥比例一般來說是比較高的,所以常常會造成植物的徒長,累積大量的亞硝酸鹽,有些有經驗的農夫會使用磷跟鉀調整,但如果沒有調整好,大量的亞硝酸鹽吃進肚子也是相當大的風險。另外,大部分的農藥可以靠清洗的方式去除,但是重金屬的危害是無法用水洗就去除的。

化學肥料的發明,讓人類生產農產品的效率增加了數倍到數十倍,在每個國家都漸漸重視自己國內糧食生產的趨勢下,能利用有限的土地生產足夠國內食用的糧食是必須努力達成的目標。化學肥料的有效使用,也就是合理化施肥能夠在成本、產量、土地永續利用三方面取得平衡點,並不是禁絕了化學肥料大家就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。而現今政府的補助策略,看似照顧農民,但其實是個慢性毒品,把針對肥料的補助挪到產銷的補助,讓肥料的價格恢復正常,以價制量可能才是解決台灣地區施肥過量的正確途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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